“小洛,你真的决定下山吗?”赵管事凝视着桌案前的高大男人,忍不住叹息。
“嗯,承蒙赵管事多年照料,弟子感激不尽。”洛星晖神情阴郁冷淡,身上的那丝人情味似乎也跟随着那个人离开。
赵管事拿起桌面的铜牌,指骨用力,灵力包裹住粗糙的铜牌,转瞬将铜牌内气息清除。一支玉简自动落入他的手心,他提笔写下一行字后松开,玉简重新飞回身后的书架。
“你自由了。”
“多谢赵管事!”洛星晖拱手拜别,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赵管事从桌上的黑色木匣子里取出一枚同样质地的铜牌,手指摩挲牌上飘逸的两个字。
——小鱼。
“还想让你试试六阶种子呢……”
轻声呢喃在狭小的书房里回荡,可惜,现在也只有自己能够听见了。
洛星晖下山后找了个靠近溪涧的地方拦了块地,溪涧水流清澈,波光嶙峋,时不时有几尾小鱼游过,分外自由。
“小鱼,是你回来看我了吗?”
洛星晖盘腿坐在溪边,目光温柔地看着靠近他吃鱼食的小胖鱼们。
“幸好我没吃,能早点下去陪你。”洛星晖从怀里取出一个手指长的瓷瓶,指腹轻轻摩挲着瓶身,“我知道,你也没吃。”
“小鱼,我欢喜你已有十八载。”
“你却在我爱你的第十三年离开了……”
“小鱼,对不起,我只敢和这些不会说话、也不懂人情的鱼儿说……”
“我总怕你知道后会拒绝我。”
一阵风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大快朵颐的胖鱼咻的消失,游出不符合体重的灵活。
洛星晖觉察不对劲,回头看去。
一身黛蓝色弟子服的俊朗男人执剑站在木屋外,眼眶赤红,周身气息沉郁。
“小鱼为什么不是和你离开了……”男人泪如泉涌,绝望地控诉,黑沉的眼眸蓄满悲痛,轻声哑语。“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他连最爱的灵草都抛弃了。”
洛星晖沉默,无力地向后躺在石子上。天空蔚蓝,树丛茂盛,山鸟愉悦吟唱。
“小焦,喝酒吗?”洛星晖从树下挖出两坛酒,没有得到回答,他也没有在意,用力拍了拍坛口泥土,简单擦掉酒坛上的泥土,拔下封口布,抬起便开始猛灌。
浓郁的酒香飘散,辛辣的口感在口腔中炸开,来不及吞咽的酒水从唇角流下打湿胸前衣襟。洛星晖察觉身旁坐下一人,清脆的开坛声响起,他放下酒坛看向身旁辰星山弟子。
两个酒坛相碰,两个人较劲一样拼命灌酒。
可惜,现在不会有人阻止他们酗酒……
树叶沙沙作响,酒香飘扬,树下多了两个醉酒的痴儿。
又一年,洛星晖旁边多了个邻居。邻居总是嘻嘻哈哈地找虐,又可怜巴巴地趴到溪边向那一尾尾无拘无束的小鱼儿们诉苦。
“小鱼,洛星晖昨天打我英俊的脸了!痛死了!他等下来看你们,你们可要帮我扇他几尾巴!”
“泠扬!”
“他恼羞成怒了~”泠扬依旧不怕死地撩骚,于是,又被洛星晖痛扁了一顿。
又两年,泠扬与山下的一位姑娘成亲。洛星晖下山道贺完,回到自己的小木屋。
最开始,泠扬时常会领着自家娘子上山与他叙旧,后来他的娘子怀孕了便只能暂时搁置。小焦没有闭关的时候也会下山找洛星晖喝酒,两人一来一去,成了沉默的酒友。
洛星晖活到了八十多岁,始终守着那一间木屋和溪边小鱼。
平日里,好友相聚,泠扬的儿孙也总是上山缠着他打猎采野果,倒是不曾孤单。
只是,夜深人静时,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小鱼,我来找你了。”
耄耋老人身子骨依旧硬朗,他盘腿坐在溪边,安静地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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