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眼底看到怜惜温存。
他花费越来越多的时间同她在一处。分明是个不喜闲聊的人,每日刻意找些琐碎的话题来与她说。
多次夜半醒过来,就见他长久地守在床边。
祝琰并不迟钝,自然看得出他在努力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多次从大姐那边听来,他几番为祝家的麻烦事出面斡旋,他生来性情冷,行事少与人言,他暗地里为她做过的那些事虽从未当面提及,她不能忽视不见。
失去孩子,她固然痛不欲生,不可否认的是,宋洹之也同样为之伤怀不已。他有时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在东侧的书阁一坐就是整晚。
可要做到毫无芥蒂又谈何容易?
她虽温良,到底不是圣人。
伤痕刻在碎裂的骨缝,刻在受创的子宫,刻在尚在流血的心上。
满目疮痍。
祝琰垂首笑了笑,“已经好了,二爷别担心。”
他没有松开手,既便听出了她这话里带着疏离敷衍之意,仍是轻拢着她的身子,将她向自己的方向抵近几许。
“头痛便不要勉强去母亲那边,你身子还未痊愈,应当多休息。”
掌心抚着的侧腰,纤细清瘦,为着怀胎才放宽的衣裙尺量,早已恢复至从前。
这些日子虽时常同屋住着,但实质并没歇在同一张床上。兄长丧期未过,她又落胎伤了身子,无论为着什么缘由,都不合适太过亲昵。且她眼底清晰透着勉强,他捻了捻指尖,缓缓放开了手掌。祝琰几乎是立时便转身,与他拉开好一段距离,朝外面提声唤了雪歌,命她们服侍宋洹之用膳。“二爷多少用些,厨上做了海味,还是昨日大姐夫那边叫人送过来的。”
乔翊安前些日子去了趟辽东,带回不少土产。荣王在狱中染了天花,暂放出大狱收押在内廷,罪状呈列,再无翻身可能,纷争暂了,收尾的事便交到乔翊安手上。
宋洹之点点头,起身解散官袍,自去里室洗漱更衣。
祝琰靠在身后案上,暗自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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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日前夜,族中各支便派了人来,在四合堂备了几桌筵席,只待重阳清早开祠祭祖。
“每年除夕、清明、中元,重阳这四日开祠,族里男女老幼尽聚京都。”
上院窗下,嘉武侯夫人歪在炕上与祝琰说话。
“有些年长不便的族老,需得提前多日备车去迎。提前两个月便需盘算好哪些人在京里有宅子住,哪些人要分入客院,派多少人手服侍,安排多少车轿,各支长辈几何,平辈几何,小辈几何,各备吃用所需。今年家里情况特殊,许多枝节便免了……”
“明儿一早寅正开祠,是洹之头回以宗子身份告慰先祖,族里头都擎等着瞧他表现。晚上他又少不得全程陪宴,睡不成几个时辰,你仔细提点着些,莫叫他误了时辰。”
祝琰应下,待要多问几句,听得外头传报,说大奶奶到了。
葶宜站在外间解了披风,踏步进来,拢着手臂小声抱怨,“好不容易晴几日,这会子又落雨。族里的四堂叔一家还在路上没入城,给这雨一阻,也不知赶不赶得及晚上的家宴。”
嘉武侯夫人笑道:“这会子何必冒雨过来,有急事?”
葶宜觑见祝琰,露出笑来,“二弟妹在啊。”
祝琰弯膝行了平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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