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灰蒙蒙一片云层低的厉害给人一种仿佛下一刻就要倾泄塌下来的感觉。无端的压在人身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雨水就像是掺杂了某种不知名的东西砸在脸上生疼,抬手将脸上不知是沾染的雨水又或者混合着心酸的泪水擦拭。
动作迅速又带着股蛮横劲儿,本就粉嫩的脸蛋愈发地红艳,犹如冬日里凌霜傲雪于寒冷中绽放的梅花,芳艳,夺目。
手中的雨伞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上面隐隐有黑色的霉痕,看起来恶心又反感。握着伞柄的手指上也沾染了灰黑色的霉菌,手上黑乎乎的,刚才擦雨水的时候那灰色的痕迹还抹在了白嫩的脸颊上,看起来滑稽又于风雨之中透着可怜。
屋檐下的护花铃被雨水打的叮铃铃作响,飞溅的雨水打湿她的衣衫,她站在那里,瘦小的身躯往护花铃前倾想要去接那随着护花铃流下来的水。
黑漆漆的水痕从伞柄上滑落,就算是洗再多遍,伞柄上发霉的霉点依旧烙印在上面用多大的力气都擦拭不掉。
“擦不掉的,再用力也擦不掉。”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来了,悄无声息,无知无觉。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但是也只是警惕了一瞬,在意识到是他的时候紧绷的身躯松缓下来。
抿紧的唇瓣昭示着她的倔强与执拗,就算是知道洗不掉,她仍旧在那里洗涮,直到再也没有黑水蜿蜒而下才罢手。
肩头一轻,伞柄被他握在手中,他踩在积水中,与这处寂静而空洞的院落格格不入。飞扬的剑眉,眸中晦暗却又闪烁着异样的光亮。
她没有说任何的话,将手洗干净,可是衣衫弄脏的衣衫却是无法。
两人并肩坐在房屋内门的门槛处,她手里拿着热乎乎的包子往嘴里面塞,白胖胖,热乎乎的包子衬的她不黑的手有些发黄。
“想好了吗?”他目不斜视盯着屋檐下连绵不绝的雨水询问。
将嘴里的包子吞咽下去,呆滞的眸子转了转,而后缓缓摇头。
没用的。
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拒绝,诧异地看向动作变缓啃着包子的她。
“以德报怨?”
他不太确定地语气中似乎是暗中带着嘲讽,但是她并不在乎。
她再次摇头,嘶哑的嗓音就好像很久没有说过话喝过水般,“不,我要留在这里。”
从形单影单的人衍生成一个庞大的家族她不知道其中需要花费多长的时间、精力以及心血。但是不妨碍她知道家族所带来的好处,哪怕是这个家族看起来光鲜亮丽内里已经变成了腐肉甚至是生蛆。
“凭什么我要退让,如果非要死的话,为什么不能是他们。”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活不下去的那个人会是自己。
是什么给予了他们那种错觉,是觉得将她软禁,看管在这里她就会自怨自艾?又或者是觉得自己会在日久弥新的长河中将意志消磨?
她知道的,只要自己不主动赴死,他们拿她没有办法的,他们渴望从她身上剥削得到的一切,却又不肯给她半分好处,唯恐她脱离掌控,反受报复。
所以才会带走她身边的人,握着她的软肋。
他们一边希望自己去死却又不想让她死,矛盾的个体说的就是他们。
旁边的他似乎很是惊叹她的话语又或者是很满意她的这种觉悟,抚掌轻笑,双手撑膝,欲要站起,“我帮你杀了他们。”
他说的轻描淡写,就好像于他而言杀几个人如同吃饭喝水那般简单,可是要知道,能成为氏族的群体,身边又怎么会缺乏保护的人。
“不着急,死了多痛快,钝刀子割肉才疼。”似乎是吃饱了又或者是因为二人的谈话让她分心没有多少的食欲,有一下没一下的啃着包子,露出阴恻恻地笑来。
他分外满意她的回答,手掌抚摸着她半干的乌发,毫不吝啬地称赞她:“真棒。”
黑夜会笼罩一切,而潜伏在黑夜中的野兽则会伺机而动,隔着假山,水榭楼台,前院灯火通天,人声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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