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
白医生对他的梦境三缄其口,他本以为在芙罗拉这里可以得到答案,但她似乎也对自己的问题保持沉默。
不过芙罗拉至少告诉了他为什么。
“命运?”可即便如此,秦尚远也并不是很理解。
他不太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是啊,命运。”芙罗拉的声音很轻,“那些早在这个世界诞生之初就被敲定的,就像星辰轨迹那样的东西。”
“秦尚远,命运是真实存在的,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芙罗拉一脸真诚地看着秦尚远。
“华夏的算命先生常说‘天机不可泄露’,这不是故弄玄虚,而是他们知道因为没有人能够承受命运波纹破碎的后果。即使是我,也不能。”
“你只需要遵循你的内心,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是你的后盾。”
芙罗拉将右手轻放在心口的位置,语气森冷而诚恳。
这一刻她好像又不再是那个只会吃吃喝喝看动画片的惰性恶魔了,这样的语气让秦尚远想起了自己初次见到她的那个夜晚。
赤裸的恶魔少女站在山巅,她以手遮胸双眼猩红,皎洁的月色洒在冷白的肌肤上,无数藤蔓围绕着她编织成人类的衣装,而她的神色清冷傲然,如同召见侍卫的王女。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秦尚远迟钝了会儿,很自然地问。
芙罗拉对他而言是个偶然。
她莫名其妙地出现,又莫名其妙地借用他的身体。
莫名其妙地窝在这里当起了宅女,又莫名其妙地帮他在战斗时一往无前死里逃生。
她出现在秦家的塟魔之井,秦尚远就权当她是与曾经的秦家签下某种契约的恶魔,可为什么他看着芙罗拉的时候,总会有一种自己和她相识已久的错觉?
“干嘛?你是嫌我帮你是吧?”芙罗拉忽然拉下脸来,那股冷傲在瞬间荡然无存,“老娘我可警告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那倒没有,我就好奇,你跟秦家什么关系?”秦尚远打算从她嘴里问出点家族秘史之类的消息。
“你那没落的家族有什么好谈的?”芙罗拉满不在乎地说,“我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只是我恰好路过,看着他们这些普通人类一个个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想要封印住摩洛克和他的那条臭狗,就顺手帮了个忙。”
说罢,芙罗拉垂下眼帘,眼神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缓缓沉淀。
静了会儿,她又轻声补充说:“他们是很有勇气的人类。”
“哦。”秦尚远似懂非懂地点头。
老爸很少跟他提家族历史,他只隐约听老妈讲过从前的秦家门丁兴旺,按着家谱可以一直查到几百年前。
当然,老妈曾经也指着都容市最高的那栋大厦跟他说乖儿子,那栋楼以前可是咱家的。
不过无论是老爸还是老妈,对家族的没落似乎都没太在意。
就算从前万贯家产只剩下一栋破房子,他们一家三口也其乐融融地过了十多年。
只是没想到自己的那些祖先们竟然是一群不惜烈火焚身的仁人义士。
塟魔之井的事件平息后,秦尚远曾向林澜要了一份报告。
因为塟魔之井本质上是一座特殊的墓葬,所以约束局在井中开展了不少的考古作业。
那些被收容所人员拼死保存下来的考古和生物资料,是研究火焰恶魔的重要信息,也算是他了解自己家族历史的一个途径。
考古报告厚达数百页,里面充斥着墓室结构、大小棺椁的物料照片,墓道里堆积着结着蛛网的骨堆。
报告上说秦家死在这里的人远比可见的人骨要多,因为那时候的火焰恶魔是摩洛克本尊,他一个念头催动的火焰就能够达到上千摄氏度的高温。
第一批靠近摩洛克的斩妖师,很可能连骨肉一起都被瞬间蒸发掉了。
在报告上那只是短短的几行字,却看得秦尚远心情沉重,他又无端地想起邱明山来。
千年过去了,人类对抗恶魔的方式似乎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从来都是以命换命,不死不休。
这一切难道也是命运么?
“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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