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听到一声叹息,那叹息声中好像带着历经沧桑之后的淡漠以及某种浅淡的失望,“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当断,汝死。”
前半句她听得糊里糊涂,可是后面四个字她却听得清晰无比。
当断,汝死。
断什么?谁死?
眼前阵阵发黑像是被一层浓雾笼罩着,她无论怎么走都看不到尽头,正要放弃的时候,眼前的浓雾凝滞片刻便烟消云散。
她的视线有了聚焦,依旧是那个逼仄的手术室。
她以为过了很久呢?原来,时间也会有如此之慢的时候啊!
让她冲散迷雾的正是那一阵柔嫩娇啼的嗓音,像是夏日里的鸣虫,聒噪,刺耳。
“看看孩子,那是你生命的延续。”耳边传来温柔的嗓音,带着劝解之意。
什么孩子。
不是,不是让她自己选吗?不是说她活吗?
为什么要让别人来延续她的生命,为什么她的生命需要别人来延续,她自己才是最适合延续自己生命的人不是吗?
可是眼神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个浑身红彤彤像只野猴子的孩子身上,它还在哭泣着,可是她却觉得倦乏至极。
——
她的手里提着塑料袋子,眼神彷徨地环顾着四周,不知道为什么周围寂静的厉害,让她的心没由来地发慌。
“怎么今天一个车也没有。”她喃喃絮叨着,如果不是没有车子她也不会回来的这么晚。
儿子该等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自己先弄点吃的垫垫。
怕是饿坏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才走到熟悉的地方,看着楼上还亮着的灯光,就知道儿子还等着自己。
这么想着不由得染了笑意,刚才还因为没有遇到车晚归的怨气全都消失不见。
站在门口并没有立即就进去,而是先站在门外将衣服上的灰尘拍了拍,顺手将耳边溜下来的头发别在耳后,不让自己看上去疲态太过显露。
还没等着她从口袋里翻出钥匙来,就听见门响。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那是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可能是因为不良于行,看起来有些过分孱弱之态,脸上是趋于病态的白。
但是身上打理的干干净净,干净利落的短发显的人精神状态很好。
他从里面把门打开,漆黑暗沉的眸子就这么盯着门口。
一言不发显得人阴翳的厉害。
她还没有来得及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回来的这么晚,就看见那个少年操控着轮椅转身离开。
分明她是母亲,无需太过软弱。
可是她知道她儿子,这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
自从腿受伤不良于行之后,她是看着他从阳光活泼变得孤傲阴翳,用尖利的外表保护着自己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心。
她紧紧的跟在儿子身后,甚至都没来得及放下手里的菜。
“亮亮,你吃了没有,饿坏了吧?想吃什么?妈给你做炸酱面好不好?”
一连数个问题都不见人回答。
她也不气馁,直到看到儿子回到房间里,从里面关上房门。
她就这么站在门口,欲言又止,唇瓣嗫嚅着,最后无奈的叹息一声,然后转身进入厨房。
进入房间的亮亮操纵着轮椅看着窗户外的夜景,房间里漆黑一片,他并没有开灯。
也不知道怀里抱着什么东西,被他遮挡的死死的,一星半点儿都没有显露出来。
厨房里她拿着菜刀却觉得手使不上力气,几次那刀都没有拿稳,最后一次甚至将刀从手中滑落,掉落在地,发出尖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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