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虎阁会主
那汉子也淡然一笑道:“这样才算是真正的天伦之乐,也只有师兄才能够享受得到。”旋又转头向蔡风问道:“大的又如何小的又如何?”
“小的吗,便是李崇的儿子李战在武安城中来逞威,我用几句好话骗了这小子十两银子,把他那战无不胜的狗儿打掉了两颗最利的牙齿。”蔡风得意地顿了一顿又继续道:“大的嘛,有柔然那些高车贼子入侵六镇,怀荒镇民杀死武卫将军于景,起兵造反,沃野镇的破六韩拔陵亦聚众起义,杀了镇将,称元真王。其余各镇也纷纷响应,破六韩拔陵引兵南征,派别帅卫可孤包围武川和怀朔两镇,朝廷准备派临淮王元或都督北讨诸军事。”
“柔然攻六镇,破六韩拔陵起义?”蔡伤一惊而起问道。
“不错,这相信不会错。”蔡风肯定地道,同时也有些不明白父亲这从不轻易受惊的人反而也会如此激动。
蔡伤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蔡风,连那中年汉子和黄海都感到无比的惊讶。
“你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那中年汉子奇问道,而蔡伤的目光也很狐疑。
蔡风淡淡一笑道:“我在武安城中还是很吃得开的,我这消息是太守的儿子告诉我的,他是我的好朋友,自然不会对我有什么隐瞒,所以我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虽然我对这些并不怎么感兴趣,可是他们似乎很感兴趣,硬要说得这般详细,害得我不记清楚也不行了。”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中年汉子恍然道,蔡伤和黄海也跟着释然。
蔡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天下又将变成尸横遍野、血流如潮的世界了。”
“这一切都只是迟早的问题,朝廷不仁,贪官不义,天下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那中年汉子激动地道。
蔡风不由一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蔡伤长长地吸了口气,苦涩地笑道:“这个世界是已经够黑暗的了,是应该让它改变改变,在很早之前,我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那师兄还在犹豫什么呢?以你的武功,你的声望和我的布置,只要登高一呼,立刻便会让天下皆惊,那时候将会使天下烽烟四起,拓跋家的天下早晚会荡然无存。”那中年汉子激动地道。
“爹、师叔,你们也想造反吗?”蔡风疑惑地道,不过神色间却并无什么惊异。
“这不叫造反,这叫还我河山,这叫澄清天下。”那中年汉子驳道。
蔡伤不禁叹了一口气道:“这十几年来,我心已死,早已厌倦了那种尸横遍野的生活,我不想再卷入这种血腥无尽的世界之中。我不反对你起事,在这个世界之中,惟有强者才可以生存,惟有强者才有资格说话,我明白师弟的心思。”
那中年汉子不禁有些泄气地道:“师兄武功盖世,用兵如神,有师兄相助,那样天下才真的可算是囊中之物,师兄为何偏要如此呢?”
蔡伤心神黯伤地道:“我这几年来一直在精研佛道,并不想卷入血腥之中,却知道这个世界惟有以恶制恶才有用。不过我要警告师弟,你一旦起事,所面对的便不止是官兵了,还将有各路义军,谁也不会将到手的权力轻易让给别人,要明白你不杀人,人便杀你,我相信你,惟有一个人真正地统一了天下,那才会有真正的安宁。在这场战争之中可以心狠手辣,但切忌对百姓对战士,破六韩拔陵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我曾经和他交过手,那是十几年前,仅以一招险胜他,他是因犯罪而充军至沃野镇,这是一个极有雄才大略之人,我想师弟在遇上他时要极为小心。最好是在作好最充分的准备之后才动手,否则定会成为出头之鸟,容易被人攻击。”
那中年汉子静静地听着,神色间却很平静,显然对蔡伤的每一句话都有所悟,不禁感激道:“多谢师兄提醒,葛荣受教了。”
“我只有你这一个师弟,这个世界上,师父只留下我们两个可以相依为命的人,我不关心你又能关心谁呢?若是在十几年前,便是用刀子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放弃去相助你的。”蔡伤苦涩地笑了笑道。
“我知道师兄是对我好,我不强求师兄,也明白师兄的心情,无论如何,我都会感激师兄对我的关怀,你永远是我的师父。”葛荣深情而感慨地道。
蔡伤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道:“元或这次注定是要败给卫可孤。元或胆小如鼠,岂敢轻进,只要卫可孤在元或赶到之前攻下武川和怀朔两镇,元或只有败亡之途,而武川和怀朔两镇内的军民早已离心,迁都洛阳本就是对元镇的不公,因此,这两镇并不需太多的兵卒便可以攻下,上兵伐谋,若可以的话,只要有人在城内登高一呼,内外夹击,两城不攻自破。不过破六韩拔陵最怕的应不会是北魏朝廷,而是北部柔然,这一群神出鬼没的攻击力量才是他最大的敌人,破六韩拔陵就因为要两边受打,而又全是最强的兵力,他的命运似乎注定要失败,毕竟北魏朝廷还有比较强的战斗力。但破六韩拔陵这一起事,将会引动无数次起义,那时候朝廷只能疲于奔命,财力、人力将会大幅度下降,而那时也将是你花了足够时间和力气布置好准备工作之时,相形之下,不说自明,还望师弟慎重考虑。”
“师兄分析得确有道理,我差点贸然了。”葛荣出了一身冷汗道。
蔡伤微微露出一些喜色地道:“师弟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那真是再好也不过。”
蔡风听得茫然一片,却不好做声,只像看个怪物一般望着蔡伤。
葛荣重重地拍了拍蔡风的肩膀一下,笑道:“愣个什么劲,还不去端碗来,喝美酒!”
蔡风从发愣中回过神来,傻傻地笑了一笑道:“最好是把桌上几个已经凉了的菜再热一下,否则凉的会吃坏肚子的。”
“哈哈,你的嘴倒挺腻的哦,连这么好的菜都嫌凉,凉得正够味嘛!”葛荣爽朗地一笑道。
“听马老四说,你在‘四季发’之中吃得满嘴油腻对吗?”蔡伤笑问道。
“那种不要钱的菜当然不会放过。”蔡风毫不掩饰地道。“爹,我想明日去邯郸玩一阵子。”蔡风突然转口道。
蔡伤和葛荣及黄海都不禁一愕,惊疑地望着满脸期盼的蔡风一眼。蔡伤不禁温和地问道:“去邯郸有什么事吗?”
蔡风干笑一声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却真的很想去玩一趟。”
蔡伤面容一敛,严肃地道:“世道这么乱,外面的世界更乱,你去做一件让我们不知道的事,便不怕我们担心吗?”
蔡风立刻收敛玩笑的态度,低低地道:“我去邯郸是到元家驯狗,生活之上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我今天救了四个人,长生和马叔也知道,那四个人,有一个是元家管家,一个是元家护院教头,因此到邯郸不会有人敢找我麻烦的。”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决定?”蔡伤似乎是在强压着气恼沉声问道。
蔡风无奈地道:“今日,我在太守府看到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她是太守夫人的侄女,也是邯郸元家的千金,我鬼迷心窍地喜欢上这个女孩,又这么巧在这里救的人是元家的管家,才会做这种荒唐的想法。不过真的只是去邯郸玩一玩,那里不好玩了,我便回来就是了。”蔡风摊了摊手以示清白。
葛荣和蔡伤一听,先是一愕,旋即笑骂道:“你真是越学越坏,这种无赖的做法,你也可以做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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