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逃此例1
但是,阿思哈知道的内情也并不透彻。比如,今天的宴席上,马尔赛借着打莽式的热闹当口,又凑到鳌拜身边,低声说:“恩公,定个日子吧,我好把舍妹送进府来。”
鳌拜想了想,说:“如今这两件大喜事都已办过去,你明后天送来好厂口不要过于张扬,免得别人议论。… … 令妹叫什么名字?也好称呼:
“她叫玛尔赛。”
“怎么跟你同名?’尹
马尔赛’‘嘿嘿”一笑,满脸笑纹皱成一堆,小声慑懦着说:“我… … 我想,这,这不就能使小的贱名· · 一常达于恩公听闻一f 么?
鳌拜心头一动,不禁对这忠心无限的马尔赛既感激又怜悯,504
停了好一会儿,才说:“日后,你我就是亲戚了,不要这般讲话· · … 近日京察‘D ,出缺不少,你有没有意思补一个好缺? “承恩公厚爱,马尔赛不过旗下一副都统,怎敢痴心妄想部院大臣的高位?
“不要紧,尽管讲。
“若恩公不嫌马尔赛弩劣,马尔赛愿往户部补苏纳海之缺,为恩公效力。”
鳌拜当时捻着胡须点点头说:“你去吧,等候吏部委任。”鳌拜答应了马尔赛,自然要说到做到。可是户部尚书一缺,在苏纳海处纹之后,小皇上提点马希纳补上了。马希纳既是皇上亲点,上任才三个月,鳌拜自然不好就动他。但马希纳自视甚高,不大听鳌拜的招呼,却对汉尚书王宏柞言听计从,倒是鳌拜的心病。户部急需要有可靠的人在那里钉着!但是这马尔赛… …
鳌拜终于对班布尔善和阿思哈说:“马尔赛先补工部尚书缺〕 其它的侍郎缺,你们商量着办,拟好了回我。”
班布尔善说:“已经商量妥了。”他又流利地把议定补缺的人选说了一遍,每个都简要介绍一番,自然都是忠心可靠的人。他的记性、词令和才干真令人羡慕,说得鳌拜、阿思哈和穆里玛都连连点头。班布尔善最后道:“还有一事,京察、补缺这几项,索大臣会不会,· · … ?
鳌拜目光一闪,想了想,说:“不足为虑。我来办吧。”
两天以后,鳌拜府里又办了个不大不小的喜事:一家之主
① 对京官每三年按一定标准进行一次考该,分别加以奖惩的制度,称为京察。505
的鳌拜,收纳五夫人。
既不像正式娶亲那么大张旗鼓排场豪华,又不像收房那样简便:办了几十桌喜筵,请了些相知的亲朋好友,吃酒看戏,也着实热闹了一天,可是,连鳌拜自己也没想到,他这位久历沧桑、功高爵显的名将,朝廷里大权在握的辅政大臣,在喜宴将散未散、太阳将落未落之际,心中竟也躁动不安,像三十多年前初婚时一样,急于见到他的新娘子了!
这实在是因为这位五夫人太与众不同厂二
她要嫁当世英雄,她指认鳌拜是她的意中人,不顾一切地要嫁给他!为f 什么?权势?荣华富贵?谁也说不清。但鳌拜坚硬的心却被这古怪的女子打动了。他急于看到这个置一切于不顾而倾慕他的人!鳌拜一生受过多少人的赞美、崇拜和倾慕,他早己无动于衷。可是来自一个年轻美貌女人的痴情,任何男人都不会怒目相向。因为,说到底,即使是一颗如冰如石的心,它的最深处,也还是渴望着温暖、渴望着真实的情爱。… … 所以,鳌拜随着两名手提红灯的侍女,一步步走近他的新房花园一侧连着游廊的小楼时,心口竟“突突”地跳起来。想当年,即便是力量悬殊的恶战之前,他可从来都是冷静如铁、手指都不抖的。
上了楼,丫环撩开新房的珠帘,喜娘战战兢兢地上前向鳌拜跪安道喜,不敢多说一句话,就跟’了 环们一起下楼去了。红纱灯,红喜烛,一片红光笼罩着床帐.她坐在床边,头上的红盖头和新房内喜气洋洋的红光互相衬映,越发火热火红了。身上肥大的红缎衫子也掩不住她青春苗条的体态;细细的腰、柔美的小削肩、丰满的胸… …
鳌拜忽觉疑惑了:这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子,她怎么会有那506
些想头?也许是她堂兄在说假活以邀宠。那么他将遇到以往常常遇。 …… -的惊慌而恐惧的眼睛、紧缩的发抖身体、无究无尽的令人讨厌的眼泪,甚至还有刺得人耳鼓生痛的尖叫!· · ,… 想到这里,鳌拜顿时少了兴头,上楼时的神秘感刹那间失去了光彩,心里那决意的颤栗也消失了。他觉得索然无味,随随便便走上前,顺手揭开了她的红盖头。
玛尔赛.慢慢抬起头,慢慢立起身。鳌拜不由得倒退‘。 ’几步,吃惊地蹬大f 眼睛:这娇艳异常、风姿绰约的女子,实在关得叫人惊奇、叫人迷惑。她不是那种姑娘家纯洁的花朵般的美,也不像一般新娘子那样被包围在一团羞怯和恐惧中,这是一个青春焕发的少妇,二一}· 多岁,肌肤如玉,柔美的须子轻昂着,高高的胸脯起伏着,红润丰满的嘴唇盒动着、燃烧着热望,满含泪光的俊俏眼睛里既有似水的柔情,又有倾慕的狂喜,大胆地注视着他,竭力捕捉他的目光。鳌拜这个杀人不眨眼的英雄,竟像被雷击一般,呆呆地站在那儿,不知所措几玛尔赛慢慢走到他面前,猛然屈膝跪倒,挺着腰搂住了他的双腿,仰头望定他,无限宽慰、无限欢喜地说:“巴图鲁,巴图鲁!真是苍天有眼,到底听到了我的祷告,到底把我带到了你的身边,我就是死了,也心满意足、心甘情愿了:说着,她把桃花般娇润的面颊紧紧贴在鳌拜的袍子上,笑着,眼泪却滚落下来。
鳌拜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连忙把她扶起来,让她重新坐回床边,自己在床前的椅子上坐定,迷惑不解地问: ‘玛尔赛,你说的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呀!
玛尔赛流转的目光在鳌拜脸上盘旋爱抚,除了幼时感受过母亲的类似注视,他再没有经过同样的温暖,一阵颤震从胸间507
涌过,他极力抑住它。
“巴图鲁,你真不认识我了?”见鳌拜凝神注视、竭力回忆后仍是摇头,她颇有些伤.公地笑笑:“是了,你这样的人,胸中大山大海,不会记得芥籽儿一般的玛尔赛… … ”
“玛尔赛· ,· 一,
玛尔赛眼睛里出现梦幻般的神色:“还在我头上梳冲天小辫儿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你能征惯战、威武无敌,是我们的巴图鲁,我们满洲的英雄!从五六岁到懂事,爹妈拿我当儿子养,你也就是我心上最崇敬的人!后来我对天发誓,一定要嫁给你,哪怕只跟你过一天呢,也不枉活了这一世!… … 可惜我生得太晚,到我出嫁的年份,你的儿子侄子都当官领兵了。我们毕竟是世家,父母哪肯让我做偏房,我只好嫁给了别人。我哭、我喊、我向老天求告,全都没有用… … 偏偏在我出嫁三月回娘家的途中,又遇上了你!
“哦?什么时候?
“四年前,正月十八,立春以后下大雪。”
“四年?什么地方?
“鼓楼东街。我的马车被孔公主的马车撞着,一起陷进泥潭,不得动弹。正遇你上朝,竟亲自下马,运神力,把我们拔救出来!
“原来是你!… … 那会子,你还是个塔拉温珠子啊! “塔拉温珠子也要长大的呀卜· · … 孔公主不讲理,反倒动手打我,又是你上前替我说话,解了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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