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墨道:“我要当清官,当好官。”
顾射道:“官子两个口,却不是吹出来。”
陶墨道:“我会尽力。”
顾射嘴角微扬。
他笑得不多,但每次笑都好看得要命。陶墨看着看着,便有些发痴。
顾射笑容收起。
陶墨惊,“你是不是屁股痛?”
顾射默然。
陶墨连忙上前,想要探视,又觉不妥,急得像热锅上蚂蚁,在床前团团转。
顾射看不下去,淡淡道:“无妨。”
“都是我。”陶墨缓缓蹲下,视线与顾射持平,“你若不是为了救我,也不会遭逢此劫。”
“劫难天注定,与你何干?”顾射面无表情道。
陶墨道:“我不当官,其实是怕连累旁人。”
顾射沉默半晌,方道:“你觉得你连累了我,所以不想当官?”
陶墨只觉嘴里发苦,低声道:“不止你。还有我爹,老陶,郝果子……”掰指算来,他害人不浅。
顾射道:“我不知你爹如何出事,但我看得出老陶与郝果子并不觉得受害。”
陶墨眨了眨微微发红眼睛。
“你若是愿意说,”顾射眉头稍稍皱起。他不是个喜欢打听隐私之人,甚至可以说,他对大多数人隐私毫无兴趣。只是对方是陶墨,他迟疑着开口道,“我听听也无妨。”
陶墨抱着膝盖,身体后靠,坐在地上,下巴搁在膝盖上,将当年之事娓娓道来。
这是他心头最伤最痛记忆,那里有着他天真,他无知,他愚昧,还有这因为他天真无知愚昧而造成不可挽回后果。他以为再次提起,心底定痛到无法言语。
但真正说时候,他才发现那段记忆已经刻到了骨子里,所以结了疤,成了抹不去痕迹,却也不会如刚开始那般被刀子剌得鲜血淋漓。
顾射安静地听着,并不打断。
直到陶墨说到父亲临终遗言,声音哽咽到无法继续,他才开口道:“你有个好父亲。”
陶墨将头埋在膝盖里,任由泪水不断从眼眶里掉落。
顾射道:“所以你不该辜负他。”
陶墨抱着膝盖手紧了紧。
“为他报仇。”顾射用再平常不过语气道,“将黄广德绳之于法。”
陶墨抬起头,泪汪汪双眸燃起火焰,但火焰里却掩藏着丝不确定。“我?”
顾射道:“自己仇本该有自己来报。”
“可是他是知府。”
“那又如何?”顾射反问。
陶墨低声道:“那是很大官。”
顾射道:“那又如何?终有天,你会更有作为。”
陶墨抬起头。留恋眼眶不去泪水褪去了顾射平时高高在上冷漠,看上去朦胧而温柔。他脱口道:“你会陪在我身边吗?”他话说得急,说完才觉不妥,脸霎时涨得通红,眼睛急急地眨了好几下,泪水落下来,视线清晰。可是,即便这样看,顾射看上去依旧很温和。
“如果这是你真心,”顾射波澜不惊道,“可以。”
可以?
可以陪在他身边?
是当师爷?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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