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放已听到楼下传来七嘴八舌的吵闹,俱是那些赢了瘾的赌客在抗议。看来知道这骰子问题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他们好不容易逮到赌坊这漏洞,自然不愿就些收手。南宫放气得脸色发白,却发作不得,与这些赌客可能赢走的钱比起来,赌坊的声誉显然更重要。南宫放权衡半晌,只得铁青着脸道:“让他们赢!钱输了还可以再找回来,毁了可就很难再翻身。”
管事领令而去后,楼下的抗议总算平息,人们在兴高采烈地赢钱,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骰子台前,分享这难得的机会。南宫放满脸铁青地俯瞰着楼下的赌客,心中只盼着时间快点过去,今日能早点结业。突然,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曾让他留意过的云公子。
刹那之间,南宫放心中雪亮,立刻就想到谁是那个换骰子的老千!他想起之前暗灯们所报那云公子的行为,与现在这局面一联系,心中立刻就有了答案。只可惜现在对方身上肯定已没有任何赃物,拿不到任何把柄。南宫放恨得牙痒痒,突然,一丝阴笑出现在他脸上。他拿起桌上那枚猪油水银骰子,神色如常地开门下楼。
楼下众伙计看到南宫放亲自下楼巡视,纷纷上前请安。熟客也都认识南宫放,连忙殷勤招呼。南宫放一面微笑着与众人应酬,一面一精通一旁观点的云襄面前,装着与对方巧遇似的惊呼:“咦,这不是云公子么?怎么不玩?”
云襄遗憾地摇头笑道:“我今日手气极坏,已经输光了。”
南宫放连忙回头对管事吩咐:“给云公子送两个筹码过来,他是我的朋友,你们谁也不可怠慢。”说话的当儿,他隐在袖中的手屈指一弹,那枚猪油水银骰子,在他极其高明的暗器手法下,悄没声息地飞入了云襄的怀中,完全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
客气地与云襄拱手道别后,南宫放立刻对身后的管事悄声吩咐:“找借口搜那个姓云的身,他身上有枚水银骰子!”管事立刻心领神会,招手让看场的暗灯跟他过去。南宫放装着若无其事地巡视别的台子,却在暗中留意着骰子台那边的动静。只要从姓云的身上搜出那枚水银骰子,就可当众揭穿他的阴谋,赌坊这次信誉危机也能安全避过。
南宫放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冷笑,姓云的虽然身上没赃,却没有想到自己最善于栽赃。
云襄不知道南宫放为啥要送自己两枚筹码,见计划进行得如此顺利,南宫放明知骰子有问题,也只有看着众人赢下去。一想到南宫放此刻的心情,云襄心中就从未有过的畅快。他原本不必再到赌坊亲眼目睹今日这致命一击,但他自恃现在一身干净,南宫放抓不住任何把柄,怎会放过这场难得的好戏?信手将两枚筹码扔上骰子台,他只想忙将两枚筹码输掉,以便安心看戏。谁知几个看场的暗灯突然围了过来,喝道:“这位公子,我们怀疑你在出千,请跟我们走一趟。”
云襄有些意外,不过却并不担心,若无其事地笑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管事立刻道:“有没有搞错,搜一下身就知道了。”
云襄皱起眉头:“你们说搜身就搜身,这是什么道理?”一旁有个正豪赌的汉子也鼓噪起来:“是啊,这赌坊了太仗势欺人了,说怀疑谁就要搜谁的身,还要带到一旁去单独搜。别人有没有出千,就全成了你们一面之词。”
骰子台的众荷官早已输得手软,趁这变故俱停了下来。众赌客本赢得性起,却被这变故打断,也纷纷鼓噪声起来。南宫放听到鼓噪,立刻快步过来。他正是要在众人面前搜出云襄身上的骰子,以便将赌坊的骰子问题往他身上一推,然后正大光明地全部换掉。所以对众人的鼓噪也没有制止。装模作样地听完管事的禀报,南宫放一脸为难地商量道:“云公子,为了表示清白,你是不是让我们搜上一搜?”
云襄尚未开口,一个眉心有疤的汉子已在一旁大声鼓噪:“你们说搜身就搜身,是不是太仗势欺人了?再说你们要是在搜身的时候栽赃陷害,别人岂不要冤死?”
南宫放扫了汉子一眼,淡然道:“这位兄台说得不错,牧马山庄不是那些街边小赌档,可以随意搜查客人。再说来牧马山庄玩的客人,大多有身份有地位,没有真凭实据,咱们决不敢动客人一根毫毛。至于这位兄弟担心赌坊栽赃,这也不是难题。咱们可以找双方都信得过的人来搜,相信这样大家都无话可说。如果咱们在云公子身上搜不到任何赃物,照咱们赌坊的惯例,我将当众向云公子道歉,并奉上一万两银子为云公子赔罪压惊。”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叫好。有人立刻高声道:“江南大侠吕正刚老先生正好在这里,他德高望重、急公好义,由他来搜定不会有问题。”
一个须发皆白的健硕老者被众人让到前方,他敢不推辞,自负地对云襄拱拱手:“这位公子,不知是否信得过老夫?”
虽然从未见过,云襄也听过这位大名鼎鼎的江南大侠,心知如今已是骑虎难下,若拒绝搜身,定会犯了众怒。想南宫放甘冒欺压客人的恶名,坚持要搜自己的身,定有缘由,但云襄自恃身上干净,便对吕正刚笑道:“云某对老先生的大名仰慕已久,怎敢不信?由老先生来搜,对在下自然无话可说。”
吕正刚点点头:“为示公平,老夫也不单独搜你。可另外请两个客人作为见证,总要给公子一个公道。”话说到这份儿上,云襄再没有理由拒绝,只得点头答应。
南宫放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阴笑,立刻挥的对手下令:“就在这里,搜身!”
看到南宫放那自信的冷笑,云襄心中陡然一凉,立刻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栽赃!自己太大意了,没想到南宫放会来这一手。但事到如今,任何脱身之计,都已经来不及施展!“等等!”云襄感觉自己像掉入陷阱的困兽,还想作最后的挣扎,他向金彪使个眼色,无辜地若笑道,“大庭广众之下,就这样搜我的身,是不是太伤本公子面子了?”
“是啊是啊!”金彪立刻随声附和,“看这位公子斯斯文文,跟南宫公子一样,可都是金贵之人,可受不得半点委屈。不如带他到青楼,让两个粉头来搜吧。这样一来,这位公子肯定会全力配合。”人群中响起一阵暧昧的笑声,有好事之人调侃道:“没错没错!应该让两个红姑娘来搜,这样大伙儿只会羡慕这位公子的艳福,不会再为他感到不平了。”
南宫放一声长笑,刺得人耳鼓生痛,生生将众人的调侃声压了下去。他冷冷地环顾众人,见众人在自己的冷厉目光扫射下不敢再起哄,他才对云襄假笑道:“云公子不用担心,咱们不会让你当众出丑,更不会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任何有辱没斯文的举动。”说完南宫放拍了拍手,几个赌坊的伙计飞速拿来屏风,将云襄原地围了起来。这是大赌坊的惯例,既可以保护客人的隐私,又不让有问题的客人有机会逃脱。
吕正刚与两个负责凭证的客人进入屏风后,里面响起了的脱衣声,众人虽然看不到屏风后的情形,却都伸长脖子不住张望,静等搜身的结果。足足的半个时辰,吕正刚和两个证人才神色庄重地出来,在众人的热切注视下,只听吕正刚高声宣布:“老夫亲自搜过云公子,愿意以脑袋担保,他身上没有任何赃物,这两个朋友也可以作证。”
那两个客人也齐齐点头道:“吕大侠说的没错,云公子清清白白,决不任何赃物。”
“这怎么可能?”南宫放得意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我亲自……看到他在出千!”
吕正刚闻言怫然不悦:“三公子若信不过老夫,尽可另外找人再搜。若搜出云公子身上的赃物,老夫愿与之同罪!”
此言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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