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书斋

第9部分（第1页）

要脸的狐狸脸皮还是那么厚。”紫瞳笑道：“你没听过吗？人类一骂不要脸的女人就是狐狸精，我要脸皮不厚，怎么做狐狸精呢？”无痕无奈的叹道：“幸亏若兮不像你啊。”紫瞳笑道：“她是公主，从生下来就跟我们这些小狐狸不同了。对了，你不是说等馨雨长大后让她跟我走的吗？今年她都十八岁了，应该够大了吧。”

无痕没有回答，紫瞳一拍他的后腰，说道：“怎么，想反悔？”无痕摸着自己的腰哎哟了一声，说道：“我什么时候答应让她跟你走了？我只是说让她自己选择！”紫瞳揪住无痕的衣领，眯着紫色的眼看着他，说道：“你让她自己选？你将她当做人养了十八年，什么都不告诉她，她还有得选吗？我若不是今天找到了你们，你是不是再过几天就会将她随便的嫁给个庄稼汉？”面对紫瞳逼人的目光，无痕闭上了眼，说道：“我会告诉她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紫瞳提起他的衣领，更加靠近的问道：“现在不是时候？难道你还准备等到她结婚产子？别给自己找借口，你根本就不想把她交给我！”无痕说道：“我只是……”话未说完，就听到馨雨匆忙的脚步声，紫瞳冷哼一声重重的将他甩到床上，等馨雨进来的时候，只看到了被摔的直哼哼的无痕。

十一　女大当嫁

无痕的病不象馨雨的病那么能折腾，他只在床上躺了一天，第二天就能下床活动了，只不过他比起以前似乎多了很多的心事。馨雨没有过这种感觉，以前无论什么时候，她都可以在无痕的眼中找到自己的影子，但这几天她却觉得父亲离她好远，他从前那温暖和善的微笑一下少了很多，取代的却是眼中深深的疑惑，他有时能看着一个方向很久不动，有时自己一个人喝酒喝到很晚，跟他说话，他总是应付了事，馨雨不知道除了她的病，还有什么事能让父亲忧愁至此。

馨雨想问，却怕惹得父亲更加烦心，她还记得她小时候，父亲也曾经这样整日心事重重，她问了父亲，却只换来了一句大人的事，小孩子一边玩去。后来馨雨才知道，无痕那几日的惆怅是因为一个年轻的姑娘向他示爱遭到拒绝后轻生所致。虽然那姑娘的命还是被无痕救了回来，但那件事情闹的还是太大，馨雨还记得那姑娘远嫁他乡之前让她带信给无痕时心碎的眼泪。为什么大人的世界总是那么多的烦恼，馨雨害怕这一次的事情也跟那一次一样，她害怕再看到那伤心的泪，更怕她的父亲会被那柔弱的泪光打动。

夜已深沉，馨雨却怎么也睡不着，透过门缝，外面的灯还亮着。这么晚了父亲还没有睡觉，他是不是又在喝酒了？馨雨披上了衣服打开房门，无痕果然对着油灯抱着酒坛灌酒。无痕以前喝酒从来都是小杯小杯的喝，这样豪迈的喝法还真把馨雨吓到了。馨雨压下无痕端起的酒坛，说道：“爹，别再喝了。”无痕撑住额头，苦笑一声，却没有说话。

馨雨坐在了他身边，鼓起勇气问道：“你怎么了，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无痕摇了摇头，说道：“没你什么事，回去睡吧。”果然又是这句话。馨雨暗自叹了口气，说道：“爹，我不小了，你不要总是把我当小孩子看。有什么心事你告诉我，有什么难解决的事情，我们一起商量啊！”无痕摇头道：“你不懂的。”馨雨拉着无痕的手臂，恳求道：“爹，我是你的女儿啊！我们相依为命了十八年，你为什么连让我帮你分忧的机会都不给我？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这个样子有多难受？我是真的想帮你啊！爹！”无痕回过头，看着馨雨渴望的双眼，那双眼中泪光点点，这梨花带雨的样子像极了若兮。

“修道千年才知人间好，真不知道千年前的我为何会那么傻。如果还有重来的机会，我一定会做个普通的人类女子。只可惜今生无法得尝此愿，只希望我的孩子不会像我这般命苦，不会是一只不能与人相恋的妖！”回忆着若兮曾对他说的话，无痕轻轻擦净馨雨眼角的泪，问道：“小雨，你觉得现在的生活快乐吗？”馨雨连连点头道：“快乐啊，我很快乐啊！”无痕眯起眼，问道：“真的吗？做一个普通的女子，哪怕一直体弱多病，哪怕青春转瞬既逝，哪怕没有自由的能力，哪怕无力保护对你最重要的人，你都会快乐吗？”

馨雨摸摸无痕的脸，说道：“爹，你醉了。”无痕摇头道：“我没醉。小雨，如果哪天要你一个人去走今后的路，你……”馨雨不敢再让无痕说下去，她搂住无痕的脖子，抱着他急道：“我不要！我哪也不去！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爹，你不是也答应过我永远不离开我的吗？我哪也不去！我哪也不去啊！”无痕轻轻拍着馨雨的后背，说道：“别这样，你已经大了，总有一天要走的。”馨雨哭道：“我不走！我哪也不去！我陪你一辈子，不要赶我走啊！”无痕叹了口气，说道：“该留的赶也赶不走，该走的留也留不住！你以后，就会明白了……”

那一夜无痕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后，整个人好象又不一样了，他的笑容在对着馨雨的时候竟然完全都消失了，他跟别人有说有笑，对着馨雨却总是冷着一张脸，就算说话也都是一些命令的口吻，不允许任何辩驳。馨雨终日缀缀不安，她实在害怕无痕这些天对她的冷漠是故意的想要赶她走。父亲到底怎么了？他是不是有了相好的女人？他是不是嫌她碍事了？他是不是已经不再爱她了？馨雨一个人蹲在河边偷偷的抹眼泪，祁山不知什么时候出先在她旁边，却只是看了看她并不说话。

馨雨一个人抹了半天的泪，说道：“你为什么不说话？”祁山小声道：“我不知道说什么好。”馨雨问道：“那你来做什么？”祁山道：“我看你这几天心情不好，来陪陪你啊。”馨雨站了起来，说道：“我不要你陪啊！”祁山跟了起来，问道：“你这几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跟孟叔叔吵架了？”馨雨的脸色更难看了，她生气的看着祁山，脸涨的通红，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良久的瞪视让祁山很不自在的后退一步，馨雨大声的冲他喊道：“不关你的事！”眼泪再次涌出，馨雨揉着通红的双眼，逃离了河边。她的伤心不是因为跟父亲吵架，而是她的父亲已经不再疼爱她了。

馨雨回到家中，两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正跟无痕坐在屋里说着什么事情。馨雨认得其中一个女人，那是镇上一个很有名的媒婆，姓吴。这个吴媒婆几乎每年都会来她家给无痕说亲事，虽然每次都被无痕婉言谢绝，馨雨却一看到她就讨厌，每次这个吴媒婆一来她家，她就会想方设法的说些尖酸刻薄的话去挤兑人家，不过这个媒婆的脸皮也是经过千锤百炼出来的，以馨雨那点道行根本没办法让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媒婆知难而退。

这次这个讨厌的媒婆来家里，肯定又是来给爹说媳妇的吧，馨雨垮着一张脸进了屋，瞪着吴媒婆说道：“你怎么又来了啊？”吴媒婆连忙站了起来，呵呵笑道：“小姑娘，今天可是你爹请我来的，知道不？”馨雨一怔，询问的目光移向无痕。无痕却似乎连看也懒得看她一眼，说道：“这没你的事，该干吗干吗去。”馨雨咬了咬下唇，打着气走前一步，大声道：“你想娶亲就娶啊，你喜欢谁就尽管娶了来，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哪里做出了？”无痕没说话，跟吴媒婆一起来的那个女人摇头叹道：“这么凶的姑娘，谁敢要啊。”馨雨扭头瞪了那女人一眼，说道：“你是谁啊，我凶不凶关你什么事啊！”那女人瞪大眼睛说道：“小丫头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的？”

她转而走近无痕，哭丧着脸说道：“孟先生，你家小姐这脾气大的很那，这要嫁出去了，人家少不得要说她有爹生没娘教……”馨雨一跺脚，发脾气样的喊道：“你住口！”无痕跟着冷冷的瞪着她，厉声道：“该住口的是你！”馨雨被吓到了，她一向温和可亲的父亲居然当着外人的面吼她，那目光这样的冰冷，就像看着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馨雨连连后退，一转身掩面飞奔而去。无痕的目光又柔软下来，站起身向两个女人赔罪道：“这丫头是被我惯坏了，得罪了二位，对不起。小女的终身，就有劳二位多多费心了。”

馨雨一个人在村后的山林里慢悠悠的走着，父亲真的要娶亲了，女儿就是女儿，永远都不能代替妻子。男人为什么一定要找个妻子陪伴，为什么会为了一个本来素不相识的女人跟陪伴了十八年的亲女儿翻脸？从小到大，无痕都是一直的疼她宠她，连一指头都没碰过她，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她，但刚才他却因为那么一点经常性的小事而吼她。她从来都觉得父亲是她一个人的，他的眼里心里永远都只会是她一个，但她错了，如果长大就意味着要失去父亲的爱，那她宁愿一辈子都是那个躺在病榻上的小女孩。

馨雨记得五岁那年，她不小心掉到河里，她的父亲将她贴在心口不眠不休的哄着她。她七岁那年，半夜突发急病，她的父亲在黑夜冒着风雪上山去给她找药。她十岁那年，两腿骨折，她的父亲将她负在背上带她出去游玩散心，逛着夜市给她过生日。她十三岁那年，被开水烫了脚，她的父亲割下自己的皮肉给她治疗。她十六岁那年，被镇上的流氓欺负，她的父亲第一时间挡在她前面一个人跟一群孔武的壮小伙搏斗。在馨雨的记忆中，她就是她父亲的一切，她早已习惯了父亲的疼爱，父亲的照顾，父亲的保护，没有父亲在她身边，她真的无法想象自己还能否活下去。天渐渐的黑了，馨雨看着山下村间温暖的灯火，尽管寒冷饥饿却不敢回家。她怕回家后面对的会是无痕冰冷的眼神，害怕回家后发现自己已经成了多余的一个。

黑暗中一点光明越来越近，祁山的呼唤转眼就到了耳边。“小雨，你怎么了，这么晚还不回家，山上很危险啊。”馨雨抱着怀蹲在了树下，没好气的问道：“怎么又是你啊。”祁山举着火把将馨雨拉起来说道：“除了我还有谁知道你一心情不好就会跑到这来看风景啊。走吧，回家了，别让孟叔叔担心。”馨雨一甩胳膊，大声道：“他马上就要娶媳妇了，他才不会担心我呢！”祁山愣了下，说道：“什么娶媳妇啊，我怎么没听我爹提起过啊。”馨雨酸着鼻子说道：“他今天喊了吴媒婆来家里，不是要娶媳妇又是什么？”祁山叹了口气，说道：“小雨，就算你爹要娶媳妇，那也很正常啊。你说你做女儿的，跟他较什么劲啊，他不管娶几个媳妇，都还是你爹啊。”馨雨摇头道：“不对不对！你知不知道，他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吼我，他肯定是嫌我碍眼不想要我了！我不要回去！”

祁山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拉住馨雨把她朝山下拽去，说道：“别再任性了，孟叔叔那么疼你，全村的人都知道，你别再胡思乱想，惹你爹不高兴了。”馨雨使劲的挣扎着，说道：“你放手啊，我不回去！”祁山却始终没有放手，一直的把她拖到她家的门前。“小雨，别再闹了，回去跟你爹把这事问清楚，孟叔叔不会是你想的那样。”祁山一本正经的劝说馨雨，馨雨只是哼了一声，脸扭到了一边，揉着胳膊就是不敲门。祁山叹了口气，刚准备敲门，门却自己开了，无痕站在门口，说道：“这么晚了你还准备疯哪去？快给我进去。”馨雨垂下头，偷偷看看无痕的脸色，感觉有点雷阵雨的前兆，不敢再使性子，低着头从无痕身边溜了进去。祁山问道：“孟叔叔，小雨这几天怎么了？”无痕笑道：“没什么，谢谢你了啊，小山，你也早点回去吧。”

馨雨一回家就把自己关进自己的房间，本来想着死都不出去见他，却在无痕不耐烦的叫了三声出来吃饭后，自己乖乖的走了出去。馒头，清粥，还有一碟她最爱吃的辣子鸡，馨雨的肚子饿的咕咕叫，却记得自己还在跟无痕致气，坐在桌前并不动筷。“快吃。”无痕的口吻还是这样强硬的命令，只不过在这冰冷中又夹杂了难以抹杀的关爱。馨雨不敢执拗，听话的抓起筷子大吃了起来，吃了两口又问道：“你吃了吗？”无痕说道：“吃过了。”馨雨的心中一片失落，埋下头更加努力的吃饭。

吃完了饭，洗完了碗，馨雨从厨房出来，看到无痕还是一脸愁苦看着月亮，鼓起了勇气说道：“爹，我知道你为我受了太多的苦，所以，你想要娶亲，我不拦你。喜欢谁就去娶谁，我一定会对她好，就像对自己的亲娘一样。我以前是不喜欢你娶亲，可我会改，爹，你不要这样对我好吗？”无痕说道：“谁告诉你我要娶亲了？”馨雨睁大眼睛问道：“那你今天找那个媒婆来做什么？”无痕看着馨雨，说道：“给你提亲啊。”馨雨脑中嗡的一声，踉跄后退两步，问道：“你说什么？”无痕站起来，走近了两步，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都十八岁了，也到了嫁人的年龄了。”馨雨连忙摇头道：“我不嫁！”无痕道：“不嫁？婚姻大事岂能由你说不嫁就不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定了，不嫁也得嫁。”馨雨急道：“我不嫁啊！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要把我赶出去？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再也不任性了！求求你，爹，不要把我嫁出去啊！”

无痕抬起头，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说道：“此事由不得你做主，要怪，就怪你为何会是一个普通的民家女子吧。”馨雨摇头，跪在无痕身边，拽着他的衣袍，哀求道：“不要啊，爹，我不嫁人啊，我要永远陪着你啊！不要赶我走！不要啊！”无痕冷冷的说道：“你已依赖了我十八年，我已老了，你又还能赖我多久？难道，你真准备赖我一辈子吗？”馨雨忙道：“不，我没有赖你，爹，我会照顾你！我会照顾你一辈子……”无痕摇头笑道：“别说这些玩笑话了，没有哪个子女在大了以后还会赖在父母身边，你有自己的路要走，有你最重要的人要保护，父母只给了你生命，命运却是你要自己去选择。做普通人，就得要按照这一套的规矩来，我既是你爹，你就必须得听我的话。家家户户的女儿都是这样嫁出去的，你又怎能幸免？上次我问你，过这样的日子你会不会快乐，现在我依然要问你这样一个问题，你现在，还会觉得快乐吗？”

馨雨没有回答，她也无法回答，她的快乐，是因为她心中的充实，可现在她心中的空虚心中的不安心中的苦闷心中的酸涩让她无论如何也满足不起来。无痕叹了口气，说道：“别哭了，回去睡吧，这都是身为普通人家女子的命啊。”

这都是命吗？家家户户的女儿都必须得承受的命吗？馨雨知道，村中的姑娘出嫁，都是父母和媒妁定下的。但她们成亲之前各个羞羞答答，喜笑颜开，又有几个会像她这样的痛苦？馨雨记得隔壁的祁柳出嫁那会，整日的拉着还在八岁的馨雨幻想未来的丈夫会是个什么样的郎君。她记得跟她一起玩到大的青梅出嫁那会，兴高采烈的告诉她，她终于可以嫁给她的心上人了。每个像她这么大的女孩子都有自己的情郎，就算没有，也会将未来的丈夫想象成自己的爱人。可馨雨却从没想过自己要出嫁，有人问过她的心上人是谁，她不知道，有人问她希望的未来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所想的全然是她那个英俊的父亲。

也许，只要有父亲在身边，出不出嫁又有什么关系？但是，只要是普通人家的女儿，都必须得在父母的命令下离开长大的家，去和另一个男人度过一生。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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