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一日之内连抗两次旨,周邦式这下子可比詹邈还出风头,可这至于吗?
赵兴楞了一下,反手掂了掂托在手上的官牒——密州团练判官,眼屎大的官。判官的责任是啥也不干,只监视最高军事长官。也就是说,赵兴一不留神,成了大宋朝冗官队伍中的一员,而且是最低级的那种。
月薪十五贯,不够赵兴在汴梁城买一双靴子的钱。而赵兴现在已经有三十多艘船来往于海外,平均每个月都有一艘船进港,每艘船能给他带来十万贯左右的收益。除此之外,他还掌握着一条开发成熟的商路:从黄州经扬州、彭蠡湖至泉州、福州地商路;目前正在开发通向京师的商路,这两条商路每月带给他的收益也有数万贯。
这么说吧,赵兴现在平均每天的收入在千贯之上,他还需要为十五贯的月薪而操劳吗?
周邦式竟然一日之内连抗两次旨,但在大宋,抗旨就是这么简单。出了大宋,到任何一个朝代想“目无组织目无纪律”地抗旨,之后还能继续逍遥的活着,就基本属于神话范畴了?
陡然间,赵兴忽然有种感觉:人来大宋,不抗一次旨,太可惜了,怎对得起这个自由的国度?
中国历史上,唯独在这个朝代,得罪皇帝没啥大事。这是多么宝贵的机会呀!
片刻间,赵兴想通了,他反手将官牒塞进怀里,牵着马陪着周邦式向自己府内走去。
徐师锡得了外任官,本来想去庆祝一下,但听说赵兴打算回府邸摆酒,马上退掉了朋友的邀请,一路尾随而来。
赵兴啥人,据说他是蜀党地钱袋子,只要是蜀党人员,从他兜里拿钱,打个招呼而已。此外,这人来往地都是当代名人,苏门六学士且不说,连御史头子刘挚都跟他喝过酒,李公麟、米芾、小王驸马这些名人也常上他家要笔墨,听说此人的家伎班子也不错,周邦式兄长出京时,一曲胡旋舞、一曲《送别》轰动整个京城,去他那里好吃地好喝的,外加好听的,整个京城找不见第二家。
有这么多好处,徐师锡自然不肯放过,等他进到府门,这才发现,连皇宫大内的禁军头目也在赵兴府上,他正围着赵兴的战马看,嘴里啧啧称赞:“果然是好马,果然!这才叫马呢,其他的都是驴。”
张用直到今天才完成他最初来赵兴府上的任务,遗憾的是,他不用找人汇报了。
赵兴一指他身上的皇宫侍卫服,笑着说:“张管军,你这身衣服穿不得了!”
张用一翻白眼:“谁管?……对了,你授了什么官?”
赵兴随手从怀里掏出官牒递给张用:“巧了。我当初原想学南伯兄,领个寄禄官回家逍遥,没想到却授了这个官!”
张用打开一看,立刻兴奋的一拍大腿:“巧,撞大运了——我为密州团练使,你当判官,咱哥俩要好好唠唠……”
张用将官牒递还给赵兴,赵兴却没接:“你拿着吧,我已经决定了,便与南伯兄一起结伴回乡,这玩意儿,我要了无用。”
周邦式以为赵兴是因为他不做官,而坚持与他结伴,他心里感动,连忙出口劝解。徐师锡也不能闲着,众人劝解的话很多,唯张用这个粗人说到了点子上:“别,赵兄,我还指望你在密州帮我呢!
你现在不想做官,不要紧。新官上任还有一年的时间呢,这一年时间,是朝廷留给新科进士处理家务的。一年后,你只要来密州报个道,其他的我替你遮掩……先别急,这官牒你先拿着,什么时候想来就来——别那么急着决绝!“
第一部 华丽的前奏曲
第1079章 金明池点校
赵兴不是矫情的人,几个人七嘴八舌一劝,他也就懒懒地收起官牒。看他不再坚持,等候在一旁的仆人轮番上前祝贺,倭女们也出现了,郑重向他行迎夫礼。程阿珠喜动颜开,招呼着给家仆们派送红包,陈伊伊则忽闪着大眼,咬着嘴唇不满地瞪着赵兴。
赵兴还在纳闷,怎么她此时还吊着脸,顺着伊伊愤恨的目光望去,廖小小被人搀着,笑意盈盈地向他作揖,见他的目光转向自己,嘴里虚弱地祝颂:“名播乡闾人素许。科诏相催,谈笑挥成金玉句。贤书果见登天府。
阔步青霄今得路。脚底生云,拥入蟾宫去。好是今年三月暮。琼林宴处人争睹——则愿的哥哥福寿绵绵,松柏齐肩者。“
廖小小说的是宋人常用的“贺科举及第加官升迁祝颂词”。程阿珠来自乡间,陈伊伊来自越国,两人都不知有这套礼节,廖小小这一出现,倒是把它补上了。
她这是显摆,诚心欺负两女不懂官场礼节,以此显示自己的价值。遗憾的是,赵兴并不在意这些讲究。他倒是温柔地问了句:“春风似剪,小小姑娘病才安定,不要再受风!”
赵兴这一说话,陈伊伊快手,立马下令搀廖小小回屋,容不得她有半句分辨。阿珠的动作也不慢,马上邀请赵兴朋友至内堂,而后,预备好的裁缝穿梭而上,丈量好三人的身体后,立刻呈上现成官衣'奇+书+网',替三人装扮起来。
有赵兴掏钱治装,徐师锡心中欣喜。周邦式则有点不肯。可赵兴知道,自己屋内的两个女人纯粹是用忙碌堵住自己的嘴。让自己问不出话来。他心领神会,便假作被照顾的受宠若惊模样,顺便劝解着周邦式。
乱纷纷一场后,早已准备好的宴席流水般呈上,阿珠、伊伊轮番上场,堵嘴措施接二连三。直到把三人灌得晕晕乎乎,送出门外,赵兴才有机会找帮闲孙小二问话:“孙小二,小小姑娘的卖身契纸送到了吗?赎身金多少?”
周邦式陡地一下瞪大眼睛,他刚才完全没认出那位病地走形、又没化妆的姑娘是廖小小,片刻,他转了几下念头,想到东京妓女病后的凄凉传说,倒没取笑的心思。只深深叹了口气。
徐师锡、张用也听过“十绝”廖小小的大名,张用是有求于赵兴,再加上廖小小现在一幅憔悴模样。也令人痛心,所以这二人也是一声叹息,竖起耳朵倾听孙小二的回答。
“大郎,杜七圣送契纸地时候,没说是否付了赎身银,小的怕大郎问起,特地前去问过老鸨,听说:杜七圣付了十贯赎廖小姐与小青,大官人,这个价钱实在是……”
“活该!”赵兴冷冷地打断孙小二的话:“人病了。就该请医延药,怎么要往柴房里送?杜七圣干的事我不管,你给大娘打个招呼,给杜七圣送过去五百贯,算做廖小小的赎身金——咱家不欠他的人情!”
孙小二犹豫了一下。嚅嗫:“恰才小小姑娘与大娘、少母请安致谢。大娘尚好,少母脸色没个好儿。府中银钱都在少母手上管,契纸也在,我怕……”
周邦式与徐师锡、张用等人已从孙小二的话中,侧面了解廖小小经历的悲惨。两人再无心调笑。
周邦式家境富裕。刚从赵兴那里获得一套价值不菲的官衣,正想着补偿。他忍不住慷慨表示:“离人,这钱我出,算我赠你,如何?”
徐师锡也要表示,赵兴摆手:“孙二,拿我地玉佩找程爽,让他出面支取500贯。南伯,诚意我领了,这事不用你出钱……对了,你再支取500贯给张管军。张管军,你随我的内知一起去……”
张用感激第一拱手:“谢了,离人兄,如此,金明池我就不去了……嗯,离人兄的马不错……”
“休想!”赵兴打断张用地话:“我那几匹马你喂不起……它吃的饲料太精致了,照料起来麻烦,稍一疏忽马就会生病!”
“嘿嘿”,张用傻笑着说:“瞧你,我就这么一说而已……也是,听说从你这儿牵走的那匹母马,进御马监没两天就不吃食了,几天功夫,竟病死了。原先,禁军还想从你这儿再牵一匹走,听了这事儿,自觉养不活如此娇贵的马,想等到秋天再开口。我听他们说到了秋天,那马也该适应京城气候了。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