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蔽点里有十几名革命军战士,有几个还带了点伤。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大多数人脸色惨白。被硝烟熏黑的脸上都有些绝望。有几个士兵手里紧握着武器,指关节发白。这些士兵都是方云的部下,由于战事紧张,士兵死亡率极高,这些都是临时补充上来的。
方云把这些看在眼里,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上战场的情景,和他们没有什么区别,不由的在心里苦笑了一下,摇摇头,闭上眼睛,靠在隐蔽点的墙壁上假寐,等炮击结束。
过了约有十来分钟,炮击的爆炸声弱了下来。方云睁眼站起来,喊了一声:“同志们,跟我来!”低头一个弯腰就出了隐蔽点。牛娃第二个跟着冲了出来。进入阵地后,方云喊道:“同志们,注意节约子弹!瞄准了再打!”
对岸的敌人开始渡江了,只见黄黄的一片。大部分敌人是拿了木板等器材在搭浮桥。革命军不多的炮兵火力开始炮击了,双方的江岸部队隔着湘江开火遥击,枪炮声响成一片……
时间慢慢地推移,敌人的飞机来了,重点轰炸方云所在连队防守的小山包。由于敌我火力相差悬殊,在炮火和飞机的帮助下,敌人在付出一定伤亡代价后,花了几小时时间,终于在湘江江面上,用木船和木板架好了一座牢固的浮桥。然后,在东岸的敌人就开始渡江。而过了江的敌人就整连整营的往对面革命军防御的小山包上冲。很快,在小山包下面的敌人军队聚集了两三千人。
方云趴在战壕,冷静的射击。不时有子弹打到他身边。看看一百多米外的敌人,他只是简单的重复着一套动作:装弹,瞄准,射击!他手中的步枪是当时有名的太原制造,是单发步枪。射速不快。但看着密密麻麻冲上来的敌人,他打得很准,基本上是一枪一个。同时,他心里在嘲笑敌人指挥官的愚蠢:“人海战术?一枪带俩。连基本的散兵线都不会!”
敌人的炮兵怕伤了自己的部队,重型火炮已经往后延伸射击,对小山包射击的是些迫击炮,所以炮火对守在小山包上的革命军威胁不如刚才那么厉害。但敌人太多了,杀不胜杀,敌人还是慢慢的一米一米的往山上爬。
方云一枪把一个敌人的脑袋打爆,耳边听见几挺轻机枪的扫射声,冲在前面的敌人一下倒了一大片,剩下的开始慌乱起来。但是,暴露出来的轻火力点很快被对岸的敌军炮兵发现,立即招来炮击压制……
林杰拿着望远镜,看着硝烟弥漫的小山包,嘴角动了一下,问:“中央纵队离这里有多远了?”
担任殿后阻击的是他指挥的近卫团。林杰是黄埔军校四期的学生,跟着当时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的周卫国参加了革命军。
林杰个头不高,身材消瘦,有一对倒八眉,让人不管什么时候看上去,他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但他头脑灵活,战术多变,作战谨慎勇猛,慢慢的成长为革命军新一代的年轻的将星。
“中央纵队离这里已经有一百二十多里了。”参谋科长小心的回答说。林杰的参谋科长叫周大成,今年二十五岁。他身材魁梧,浓眉大眼,双炯炯有神。自从一年前给林杰当了参谋后,他就被眼前这小个子青年折服了。
“政委呢?”林杰放下望远镜,走到军用地图前问道。
“团长,政委到一营去了,一营的257高地是敌人的主攻点,政委怕出问题,带了警卫连过去了。”
远处又传来一阵密集的爆炸声,周大成从观察口望去,就见几架青天白日徽的飞机正在拉起,小山包上腾起一团团的黑烟。
“狗娘养的!”周大成在心里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却又无可奈何。敌我双方在装备上的差距他是清楚的,打这种阵地战我军是很吃力的。
“257高地现在压力太大,命令炮兵营给他们火力支援!”林杰盯着地图看了看,然后对周大成下了命令。
“是,团长。”周大成马上去下达命令。
“叫炮兵营注意隐蔽,不要让敌人的飞机发现了。”林杰像是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是!团长!”周大成转身到了一边,拿起有线电话传达了命令。
林杰下完命令后,拿起望远镜,又在看小山包一带。这时在渡河场敌人的阵地上升起了团团黑烟,知道是自己的炮兵开始炮击了。
“军委急电!”
“念!”
“急电:现命令中央近卫团务必坚持到明天天黑,以掩护中央纵队顺利转移!中央军事委员会主席周卫国,总参谋长叶少英,军事顾问:李克。”
林杰接过电报看了一下,说:“回电中央,坚决执行命令。”
第一卷 第二章
深秋的太阳刺眼的挂在天空中,战斗从今天早上八点打到现在,已经是打了整整六个小时。看着自己的部下不断的冲锋,后退,再冲锋,再后退,帝国独立旅旅长刘峰就一阵阵的心痛。对岸革命军防守的小山包像个噬血怪兽,不断的吞噬着他的部队。但也不是没有收获,那就是在付出惨重代价后,他的部队巩固了架在江上的一座牢固的浮桥,在浮桥对岸建立了桥头堡。眼下,有六门山炮被送进入了对岸的桥头堡,用炮火直接支援步兵冲锋。
对革命军可怕的战斗精神,刘峰是清楚的。
在第三次围剿战役中,帝国投入中央军和地方部队达六十万左右,直接参加对瑞金苏区的进攻部队就有甲级师(旅)近四十万。令李飞耘非常头痛的华泽民被剥夺了军事指挥权,改由共产国际派来的顾问李克为领导的军事三人小组指挥,完全没有了前两次围剿时的机智灵活,而是战术教条,屡屡为帝国军队所破,最后被迫和帝国的部队打起阵地攻坚战。这也是帝国军队最欢迎的。在装备和火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革命军自然不是帝国军队的对手,损失惨重。
想到这里,刘峰把手里的烟头扔到地上,用马靴踩灭,抬手掏出怀表看了看,对副官说:“命令二团,三团就地防御,另外联系一下薛总指挥的骑兵部队到了那里了。”
“是,旅座!”副官行了军礼走了。刘峰用望远镜看了看正退下来的部队。心里又是痛又是喜。痛的是自己多年辛苦拉扯起来的部队损失不小,喜的是口袋里李委员长对他的通报嘉奖电和给他的许诺(如若立功,将他的部队升级为中央军编制)。
刘峰是桂系白经纬的弟子,跟着有“小诸葛”之称的白经纬喝了几年墨水,带兵打仗有点门道。在桂系中,他当了个独立旅(甲级)的旅长,为人比较贪梦残忍。
桂系白经纬眼见革命军进了广西,不愿意和革命军死拼消耗实力,以防跟在革命军后面的李飞耘的嫡系部队薛毅和周浑源的两个纵队借机吞并自己的地盘。当年薛毅在桂系时,和白经纬关系非常恶劣。
于是,白经纬绕过李飞耘,采用“不拦头,不斩腰,只击尾”的“送客”方针,借口兵力不足,从兴安、全州、灌阳撤兵,甚至还在文市西侧,缴了周浑源部先头营的械。然后诈说是误会,将人枪退还了事,力拒帝国中央军入桂,气得李飞耘在南昌行营大骂白经纬娘希匹。最后,李飞耘拿白经纬没有办法,只好一面急令湖南湘军何康率部快速南下,一面派人暗地里对桂系各部进行拉拢。
刘峰受了李飞耘的大洋和许诺的利益的诱惑,就不再听白经纬的命令,以独立旅(甲级)旅长的身份,带领部下和几个保安民团在革命军中央纵队后面追击,贴得很紧,十分卖力。他可是分得清楚:中央军和地方部队的待遇是天差地别的,装备和补给都是高人一等的。同样,他的这种行为,受到了李飞耘的嘉奖。
“报告旅座,薛总指挥来电。”副官把一份电报交给了刘峰。他看了一下,不由笑了出来,暗呼:“天助我也!”原来,电报上说薛毅骑兵纵队的一个轻骑兵旅和一个装甲连已经到了全州,正在休息补给,明早就可以投入进攻。薛毅在电报上要求他为帝国出死力,一定要守好今天搭起的浮桥,以利于明早骑兵快速通过。他和周的主力部队最迟后天赶到。在此之前,请刘部不惜代价对革命军进行缠绕攻击,消耗对方的人力和物资,不让革命军有喘息的机会,否则是军法无情。
刘峰仔细掂量了这份电报的意思,经过一番苦思冥想后,就让副官去通知他手下的几个团长来开会。
方云看着丢了一大片尸体的敌人如退潮的水一般的退了下去,心里松了口气。这时候,只听耳边“呯”的一声枪响,扭头看去,原来是牛娃在打追腚枪。伸手拉了他一下,开口道:“不要乱开枪,注意节约子弹。”声音嘶哑,喉咙火辣辣的痛。牛娃冲他笑了笑,全身又是泥又是土,黑黑的。
“是,班长。”牛娃和他一样,蹲到了战壕里。方云弯着腰,跑进了隐蔽点,找了点水喝了。看看几个空空的弹药箱,又弯腰猫了出去。
“牛娃,我们班还有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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