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江浔之和王怀安二人以命相护,最后在京外还是被追兵冲散,只剩江浔只一人留着半口气送他回了京。
那时的京都正值腊月末,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也将近新年,按理应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迎接新年,可整个京城好似一只巨虫,百足俱活,但身躯透出腐死之气。
转眼,三千宫阙重楼层叠出现在眼前,一切恍如昨世。
进入皇宫后,就是面临最后的宣判。
高璟昀在宫门外卸去伪装,唯余一身白衣对江浔之躬身一谢。“多谢一路未杀之恩。”
对方一向淡漠的脸上忽尔一怔。的确,他一路有的是机会下手,但不知为何他违抗了阎良弼的意愿。
也许是这三皇子怯懦的表面下潜藏着什么力量,亦或许他还对这烂世还残存着一丝希望吧。
他粲然一笑,淡淡道,“人都有一死,但死在我一小喽啰手上未免太亏了。还是进去看看吧,推开这扇门,去看看我大南朝究竟命运几何。”
高璟昀嘴角微动,笑得无力,他二哥说不定就在里面正等着他自投罗网。白色狐裘在清冷日光下衬得人更加苍白瘦弱,朱红宫门敞开,发出沉闷响声。
他下马,独自一人走进宫去。
宽阔幽静的甬道,黑暗幽冷,风如刀割,孤零零的一道身影被日光无限拉长。
可是高璟昀此刻心里很平静,每一步脚步声回荡在甬道里,就像带他回到了那个温泉山洞。
离开了这么久,梅里的春天是不是都要来了?风定会比这里温暖吧,绿色的原野上会不会开满鲜花,他的那株小草有没有还活着,飞流直下的松石湖边会不会有小鹿奔跑而过,那块巨大的晒经石旁有没有长出新的忘忧草、重楼、徐长卿。。。。。会不会有吹着骨埙的。。。。。。
轰然一声嗡鸣,心脏开始抽搐。
还是不行,那简单的三个字只要寥寥数笔就能写完,可每一笔一划都会变成刺刀。从离开梅里的那天起,这些被拆散了的笔画,就反反复复在他的心脏上划。
可想而知,一旦它们组合起来,组成那个名字后的杀伤力会有多大。
从喉咙、心脏一路到胃,疼痛将他的五脏六腑挤压地变形扭曲。他面目狰狞咬紧牙,一步步走向皇宫。
是你选的,高璟昀,是你要离开他。
你有什么资格喊疼呢。
再坚持一下,很快,很快就不疼了。
隆冬寒风割在脸上,不过短短两月,整座皇宫像被什么庞然大物吸走了阳气,变得阴森、冰冷、可怖。
他向那些曾陪伴他整个童年的花木长久地行注目礼。
是久别重逢的问候,也是提前道别。
整座皇宫静悄悄的,不见侍卫,更不见奔走的太监宫女。
高璟昀像闯入了梦境中,戚戚然独行在庞大的巨兽身体里。
茫然间,他就来到了养心殿,远远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作者有话说:
头疼的病早早就落下了病根,心疼小昀子生扛了这么多年
快了,再坚持一下,他来了。
宝汁们,暗号:来了(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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