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外的时候,她吃不惯西餐,只能自己做饭,但她好像缺了那么一些煮菜的天赋,每顿饭都能难吃到吐——也可能是孕前期的孕吐——但难吃却是不容反驳的事实。而且做饭真的很麻烦,最麻烦的是洗菜切菜和洗锅刷碗。
回国后,她还是自己一个人住。虽说周末的时候小清高能来陪她一两天,但是小清高这人,做饭看心情,心情好了就给你好好地做一顿,心情不好了就开始糊弄,还不允许你说不好吃,说了就怼你:爱吃吃不爱吃滚!
总而言之,在下厨饭这件事上,老男人还是有些让人满意的东西在身上的。
夏黎桐吃了满满一碗的米饭,还喝了一碗汤,然后心满意足地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撂,起身离席,统领着以小布丁为首的三只小家伙,在花园里面溜达了起来。
初春的阳光带着种微醺、阑珊的感觉,不浓烈、不焯烫,无论是亮度还是温度都恰到好处,令人倍感舒适、愉悦。
过了一会儿,孟西岭也来到了家园,夏黎桐指着小花园正中央的一片草皮,不容置疑地说道:“把这片草皮铲了,铺成鹅卵石,越坚硬的那种越好,然后再在旁边摆一套桌椅,坐北朝南。今天就开始动工,一天之内必须完工。”
下达完命令,夏黎桐就离开了花园,回到了屋子里。
康妍和陆兆铭不可能立即来找她,但是,他们迟早会来。
只要司尧的行动成功,他们就一定会来。
夏黎桐气定神闲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本想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谁知她的脑袋才刚挨着枕头,手机就响了。
拿起来一看,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来电显示:妈妈
看来她妈现在已经看到热搜了。
该来的总会来。
躲也躲不掉。
夏黎桐长叹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稳了稳心神,摁下了接听键。
她还没将手机贴在耳畔,她妈的声音就从扬声器中弹射了出来,语气像是从机关枪中爆发出的子弹,急、快、凶猛:“夏黎桐,你现在在哪儿?”
夏黎桐紧张地抿了抿唇,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豁出去了:“在孟西岭家。”还不等她妈爆发期,她又斩钉截铁地冲着手机说道:“无论你现在听到了什么消息,你都不能回东辅,不然我们就完了,我会功亏一篑。”
夏秋白完全处于一种崩溃又焦灼的状态中,歇斯底里地冲着电话大喊:“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不是在美国上学吗?怎么回东辅了?怎么会去和那个姓陆的见面?你怎么就怀孕了呢?谁的孩子?!”
夏黎桐:“孟西岭的。”
夏秋白:“……”
电话那边的沉默中透露着无边的悲愤与压抑。夏黎桐感知到了她妈的滔天的震怒和无言的失望,但她无法安抚妈妈,更没有办法给她一个交代。
狠了狠心,夏黎桐一字一顿地对着手机说:“我没有退学,我只是休学了。我也知道你现在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但我暂时没办法和你解释,我就是要让陆家人死,让他们家破人亡,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你也可以不支持我,但你不可以挡我的路,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我的路我也要自己走,和任何人都无关。”
她爱自己的妈妈,也感激自己的妈妈,但是她这辈子不能为了自己的妈妈而活。
许久后,她才重新听到了妈妈的声音。
夏秋白悲凉的语气透露沙哑,带着极力压制着的哽咽:“我是你妈呀,我是你亲妈呀,我只有你这一个女儿,我怎么可能对你不闻不问呢?你的路上没我,但是我的路上一直有你啊……”
夏黎桐的喉头一哽,视线瞬间模糊了。
她是个不孝之女,她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妈妈考虑过。她一直在辜负自己的妈妈,一直在伤害她。但是她现在已经停不下脚步了,她回不了头。她回头无路,身后是断崖,是万丈深渊,她只能不断地向前走。
她闭上了眼睛,努力地平稳着心神,认真而又决然地对着手机说:“我爱你,在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就是你,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人生,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完,也只能由我去做,不然我这辈子都会于心不安。”
夏秋白像是被泻尽了浑身的力气,声音虚弱、无奈,哽咽着询问:“到底是什么事儿?为什么必须由你去做?为了陆兆铭么?陆兆铭他根本不值得你这样赌上未来去报复,我都已经不想计较了,你还计较什么呀?”
夏黎桐不容置疑:“我就是要计较,就是要一分一厘地算清楚。我们母女两个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委屈,他陆兆铭却阖家欢乐,这公平么?我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
她一直是这样一个锱铢必较的姑娘,眼里容不得一粒沙。
夏秋白感知到了女儿的偏执,无力地叹了口气,又颤声说道:“那,那孩子呢?你,你和孟西岭……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夏黎桐:“……”
对她妈来说,这个问题才是最崩溃的。但是对她来说,这个问题也是最难缠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思量片刻,她决定当缩头乌龟:“我说不清,你去问孟西岭吧。”说完,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关机了,再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疲惫又心累地躺了下去。
她想睡觉,却睡不着,很烦,一切都烦:妈妈、孩子、陆兆铭、陆靖、小棠、过去、未来……好像事事都不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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